“交树交印”的现代意义

7月25日下午，在出席成都第三十一届世界大学生夏季运动会开幕式前夕，习近平总书记在四川省广元市考察了翠云廊。

▲ 7月25日至27日，习近平总书记在四川考察。这是25日下午，习近平在广元市剑阁县翠云廊考察。（图片来源：新华社）

这里是古代关中平原通往四川盆地古蜀道的重要路段，青石古道历尽沧桑，夹道古柏林立成廊。习近平总书记停下脚步，驻足凝望千年古柏，随即指出，“这片全世界最大的人工古柏林，之所以能够延续得这么久、保护得这么好，得益于明代开始颁布实行‘官民相禁剪伐’、‘交树交印’等制度，一直沿袭至今、相习成风，更得益于当地百姓世代共同守护”。

在翠云廊，总书记十分感慨，“在这里可以得到很多启示，挖掘出很多意义，对自然要有敬畏之心。”

总书记点赞古代“交树交印”制度，不仅传递了敬畏历史、敬畏自然的心态，还启示我们，抓生态文明建设必须搭建好制度框架，抓好制度执行。

什么是“交树交印”

相传，三国名将张飞担任巴西（今四川阆中市）太守时，为防止部队在深山迷路，也便于夏季避暑行军和商贾百姓行走，组织动员军民修道路、种柏树并严加保护。

所以，在四川省境内，以剑阁为中心，北起阆中，南至成都，有12000多棵古柏树分布在古蜀道上，蜿蜒三百里的剑门蜀道两旁，古柏分布尤为集中，得美名曰“翠云廊”。这些古柏俗称“张飞柏”。

明朝正德年间，李壁担任剑州知州时，令全州人民广植树木，在古蜀道上补植大量柏树，并发出“官民相禁剪伐”的禁令。从那时起，每逢新官和旧官交接任，都要核查清点当地古柏树是增多了还是减少了并依此进行奖惩。

这，就是“交树交印”制度的由来。

这也是我国古人算“生态账”的生动实践，或许也是人类政治文明与生态文明有机融合的最早典范之一。

▲ 剑阁古柏交接制度中的离任交接表。（图片来源：中国审计博物馆官网）

1935年，在修建川陕公路时，古柏曾遭到大规模破坏。新中国成立后，各级人民政府立即开始采取有效措施，加强对“张飞柏”等自然资源的保护。

从1999年起，剑阁县重新恢复了县长离任古柏交接制度，县长离任时填《古柏离任交接表》，对移交人任期内“张飞柏”的存活、生长等状况进行核查清点，对古柏保护不力官员将严肃追责。

正是历代官员实施“交树交印”制度，今天“三百里程十万树”的景致才得以形成。

古代的“离任审计”

现代化是近代以来各个国家和民族共同的追求。对“现代化”的定义有许多种，但无论哪种定义，都绕不开如何与自然环境“相处”这个问题。

▲ 7月16日，游客乘船在张家界市宝峰湖景区游玩。“水上张家界”宝峰湖以优美的生态环境吸引各地游客前来享受清凉之旅。（ 图片来源：湖南省人民政府官网）

生态兴则文明兴、生态衰则文明衰，历史上有许多文明古国，都因为遭受生态破坏而导致文明衰落。

中华民族5000年生生不息，对大自然的敬畏，对生态环境的保护，对“天人合一”的尊崇，或许才是这个民族能够延续至今的长青密码。

“不简单以GDP论英雄”“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”“守护好一江碧水”“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自然和生态环境”……

近年来，随着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深入人心，生态环境保护已成为全社会、全民族的共识。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，“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”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。

▲ 4月8日，岳阳市君山区华龙码头一片青绿。（图片来源：湖南省人民政府官网）

而生态环境保护能否落到实处，关键在领导干部。

2017年9月，在习近平总书记亲自关心和领导下，领导干部自然资源资产离任审计制度正式创立。

“交树交印”制度在某种意义上来说，就是古代的“离任审计”。

山川泽岳、江河湖海，是大自然给予的馈赠，是中华民族真正的传家宝。它们过去属于祖先，现在属于我们，未来属于子孙后代。

我们的祖先在千百年前就认识到，这种属于只是暂时持有和管理，所以今天的我们才得以拥有这大好河山。

这既是一任官员与一任官员之间的交接，更是一代人与一代人之间的传承。

因为，历史迟早也会对今天的我们进行“离任审计”。

▲ 明城墙。

除了“交树交印”，古代还有许多关于责任交接的制度。

在春秋战国时期，就有“物勒工名”（在产品上刻上制造者的名字），以防止以次充好和仿冒行为。

到了明朝，在修建城墙的过程中，每一块砖上都必须刻有各地府、州、县官员的名字，甚至连基层的具体负责人也要把名字刻上去。这样，在验收时，就算出了问题，也能查到是谁的责任。

▲ 刻有名字的明城墙砖。

正是因为“责任链”的闭环，才确保了工程的质量安全，才让600多年前的城墙能保存较好，与今天的我们穿越时空相见。

“交树交印”的时代启示

“交树交印”，这个看起来就具有画面感的词语，听起来就十分务实的制度，被拂去历史的尘埃，来到我们面前。

我们常说，历史是最好的老师，忠实地记录下每一个民族走过的足迹，能为未来的发展提供启迪。当古老的制度被再次提及，或许，我们必须思考，它于当下又有着怎样的意义。

今天，我们跟随习近平总书记的脚步，重拾“交树交印”这项制度，重新审视“交树交印”的理念，在新时代传承并用好“交树交印”，对工作是大有裨益的。

责任制须明确到位并“长牙齿”。“交树交印”的责任十分明确。在工作中，如果制度框架设计得好，责任到位，工作往往会达到预期效果。如果责任不明确，就可能会出现纰漏、错误，或造成成本上升，甚至导致失败。责任不明，还难免出现“甩锅”。另外，没牙的老虎算不得百兽之王，不带电的网拦不住坏人。只有让制度长牙、带电，实现刚性落实，责任才能真正压实。

▲ 郴州市北湖区网格化田长制公示牌。

发扬好新时代“交树交印”制度。时至今日，“交树交印”制度已经衍化出许多版本，在各行各业发挥重要作用。比如，我们经常听到的建档立卡制度。比如，近年来许多地方建立的河长制、林长制、田长制。传承“交树交印”制度，首先要发扬“交树交印”的责任意识和责任理念，把负责、守责、尽责“镶嵌”在心中，落实在行动上。

充分发掘数字化“交树交印”潜力。与古人相比，今天的科技手段更容易实现“责任链”闭环。“区块链”技术的应用，溯源机制的推广，在很多方面已卓有成效。比如，网购从下单那一刻起，供货商、卖家、物流快递会形成清晰的责任链条。比如，绿色农产品的“身份证”管理制度，从种子到餐桌可全程溯源。要利用科技为新时代“交树交印”赋能，让这种责任制度更严密更高效。

正因为有“交树交印”制度的接力，翠云廊如今已是有名的国家4A级景区，形态万千的“张飞柏”已成为当地百姓的“摇钱树”，生动诠释着“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”。